腴石孕花(名砚秘识)

　　戴文节《习苦斋诗集》中，有咏砚绝句二十首。序云：我来到粤中，爱砚癖好日甚，而无力不能收集精品，然而威凤之一毛，亦可藏弃，既著《蓄砚说》，复次其所爱者，系以诗。兹录其注如次：

　　蟠螭：古砚纵方高三寸，宽二寸，色如马肝，堂微凹，上面螭龙隐起，殿廷考试，率用此砚。粤人不能举坑，因其用古石所制，箧中唯此为旧物，所以首先要提到它。

　　浮藻：方砚，极净，青花浮动，是乘船过羚羊峡时所得。

　　温瑜：高要何石卿著《宝砚堂砚辨》，是我给他写的序，以蕉叶砚见贻，径五寸，锐上丰下，遍身玫瑰紫青花，面背有二眼，气壮而净，似乎是乾隆至嘉庆年间大西洞之石所制，赐砚余斋名。

　　红棉：纵方，无池，高五寸，上刻红棉花一枝，满面青花，结有玫瑰紫青花一粒，大如豆。

　　青霞：天砚，大不及三寸，势若飞霞，一片青天，映日照之，屑屑者若在其里，所谓微尘青花也。右角有槟榔文，最明润。

　　玉荑：椭圆如掌，砚心鱼脑，荡漾浮动，四面胭脂捺，间夹青花，光彩艳艳。石狠说：似为石洞石所制。

　　云腴：片云大掌许，玫瑰紫青花，艳艳欲活，右边有五彩钉一粒，大西洞之腴。

　　雪蕉：高小云癖砚。道光十三年，卢制军坤开大西洞，小云获十余精品。我到肇庆，见遗蕉砚冰纹冻，可惜砚心有绿质钉，为瑾瑜之瑕。

　　紫玉：片云长三寸，两面青花，左角有玫瑰紫青花甚艳，是大西洞之净者。近来很难遇见，此砚是过羚羊峡所得。

　　玉丝：金丝，椭圆双砚。一砚有银线，一砚有金线，质色俱良，大西右二观为罗定州考试院的供具。旧例学政得收文房供具，我来粤一概却之。

　　网珊：自然砚。高三寸余，两面有冰纹，一面有玫瑰紫青花，一面有朱砂丁痕。

　　凝紫：浮青子不对剖，径四寸，背面刻有山水极精细，满身都是玫瑰紫青花，石气甚壮。那是大西旧石所制，小云由高要寄赠给我，要我作画，以此砚酬谢，我为他作楞伽峡图。

　　蠹简：小砚作古简形，左边就五彩钉雕刻成一小虫，制作也很特别。据砚工说，那是大西石。

　　绮霞：小方砚，池上多五彩丁，质色与蠹简相同。

　　漱玉：石仅三寸余，冰纹冻青花，上有绿质丁、白质丁、五彩丁、金银线、白玉带、蜓蚰光，色色具备。尤其是敲击声如朽木，那是大西底石，然瑕不掩瑜，不忍弃之。

　　月波：砚大盈尺，细腻无声，堂碎冻，约四五寸，中有一晕如月漾微波，光耀大露，是陈麻子坑的绝品。近来鉴赏者不能辨杂坑，凡见劣石总是说麻子坑，其实麻子坑只是下老坑之一等坑，其余下老坑均不如麻子坑。

　　络藤：罗竹隐贻一砚。泐纹赭黄色，那是东洞冰纹。我曾见过一大西石有沙丁五点相错，形成天然梅花一枝，吴石华镌纪上方。我为之铭曰：“石之腴孕花之癯，谁其铸者天地炉。”此类皆砚中别品。

　　双丸：小砚作卷云势，二眼径四五分，石质亦细，留之以备一格。我酷爱石眼，先后得流云吐华月，海天朝旭，荷增生趣，云润星辉诸小砚。今又得一大砚、二小砚，竟天天摩挲，爱不释手。

　　我用杂坑、青花、蕉白等石凿池，池中凿石螺、石蟹等物，将清水注入，天然生动，不拘泥于古式，也可自己玩赏。

　　《骨董琐记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