绍兴有个寡妇，名叫孙氏，五十来岁。邻家有老叟徐某，孤身一人。日子一久，孙氏便与徐叟私通，生下了一个儿子。寡妇抚子，是极难掩人耳目的，想留，留不得；想弃，又舍不得弃，正在为难之时，忽然想起了女儿。孙氏之女，也早寡无子，正可以收养这个孩儿。女儿听从母亲之言，非常高兴地把孩儿抱了来，声称是拾了个弃婴，养育在家，如同亲生一般疼爱。儿子长到五岁，仍不能开口说话，而性情格外强悍。随着年岁渐大，经常操起刀来，戏弄母亲，把母亲吓得疯疯癫癫。其时，孩儿的生母来做客，女儿便将这些事告诉了一番，想不到的是，女儿的夫家亲属也在做客，斥道：“此儿又不是你生的，如此悍无人理，养虎畜狼，终究不是好事，不如把他赶了出去！”生母听罢，便与这些满面怒色的亲属们争吵起来，出言十分难听。突然，那哑儿开了口，对母亲说：“我本来就是你的弟弟，何必将我当儿子看待？”此话一出，母女大惊失色；族人一直以为此儿是个哑巴，也不禁大骇，追问再三，哑儿再也不说话了。族人知道其中缘故，便不再逼问，于是又留下哑儿养育了数年。哑儿年纪渐大，性情更暴。此时，其生母已与徐叟合而同居，俨若夫妇，族人便将哑儿归还二老。二老把哑儿接回家来，好生养育。不久，哑儿便能开口说话，与平常孩儿竟一样，毫无悍强之貌、狠恶之言。长大成人后，他便成了一位颇有声名的木匠，打船造屋，敲棺补梁，都是一把好手。日子一久，再也没人记得他的过去之事，也无人再唤他为哑儿了。
《会稽纪闻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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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0-10-21 17:04:22