蛾眉争宠(蛾绿螺记)
隋炀帝时,宫女媚美,纷纷争画长眉,为此,宫中的司官吏每日发给螺子黛五斛,号“蛾绿子”。李贺写道:“蛾绿攒晓门。”即是此事。又据记载,隋宫中凤舸殿御女吴降仙,善画长蛾,宫内争为长蛾以仿效,官吏日供螺子黛五斛,号“蛾绿螺”。宫制蛾绿螺之技,无考。
《南部烟花录》
周大胡子(刻竹异人)
周颢,字芷岩,嘉定人,不应科举,尤工绘画。嘉定先有朱松邦父子,专以画法刻竹,其后有沈兼、吴之璠,也以刻竹闻名。周颢学刻竹之技后,咸精其艺屡屡别出新意。他所作的山、水、树、石、丛竹,用刀如用笔,其皴法浓淡凹凸,生动深邃,当时被传为绝品。周颢生了满腮大胡子,极为嗜酒,性情奇特,享年八九岁。
《初月楼闻见录》
揉铁如泥(铁画异人)
芜湖铁工汤鹏,能揉铁作画,花竹虫鸟,曲尽生辉,又能作山水屏障。喜爱汤鹏手艺的人,用木框将铁画屏障框起来,悬挂在厅堂的墙壁上。更有出意奇巧的,将四面画屏合成一灯,锤铸之巧,可谓前所未有。汤鹏死后,他的绝技就失传了。仁知朱文藻有诗赞美道:“乍看似墨泼绢素,山水人物皆空嵌,风飘秀色动兰竹,雪撑老干撑松彬。华轩逼人有寒气,盛暑亦欲添衣衫,最宜桦烛晓春夜,千枝万蕊发翠岩。元明旧迹共缔视,转觉黯淡精神减。”
《冷庐杂识》
谁枕酒甏入梦来(陇西玉雕记异)
陇西有一尊用玉雕刻的人像,长三寸许,枕甏酣卧。玉质莹净异常,一甏红如宝石,被人以千金购去。又有一只玛瑙杯,杯旁隐隐显出红日一轮,杯中注入酒浆,红日便西沉,泛起一片溶溶之光,如同红日浴海。此杯名叫“海天落照”。另有玉关帝一尊,赤面白身,相传为柴氏之物,在王石园的家中,有十二生肖皆为良玉雕琢。其中有马一匹,五色斑斓,随其形色而雕,是一件真正异宝。陇西一带,能出诸多宝物,已实不易,而要将雕玉技艺传世,更属登天。战乱不止,沧桑巨变,纵有盖世之绝技,也是枉然,故此,玉人良马,愈见其贵了。
《归田琐记》
天鹅独飞(宋太宗棋术记)
宋太宗日理万机,闲暇之时,很喜欢弈棋,并精心揣摩棋阵,自己创制三副阵势:一是“对面千里势”;二是“天鹅独飞势”;三是“海底明珠势”。对当时的近臣,一概颁赐这三势棋图。因此,王元有诗写道:“太宗多才复多艺,万机余暇翻棋势。对面千里为第一,独飞天鹅为第二。第三海底取明珠,三阵堂堂皆御制。中使宣来侍近臣,天机秘密逼鬼神。”故特记其事。
《宋稗类钞》
玉蟾吸烟(玉雕记异)
姑苏城里有一士人,家有玉蟾蜍一枚,张口蟠伏着,腹中是空的。每当焚香时,将玉蟾置于香炉边。烟尽入腹中,久之,烟又冉冉从蟾口喷出。
《香祖笔记》
斑竹帙(护帙记)
《群碎录》说:包书的布套叫帙,古人在书卷外面必裹之以帙,就像现在的裹袱之类。宋真宗取卢山东林寺《白居易集》,命崇文院写校,包以斑竹帙送寺。我曾于秀水项氏家见过王右丞的一卷画。外面用斑竹帙裹之,说是宋朝之物。其内用薄缯沿袭起来,防止书在帙内磨损,故帙字属巾字旁。
《香祖笔记》
牛栏内外(二色画记异)
《昨梦录》记载南唐李后主有一幅“牧牛图”,献于宋太宗,图中日间见一牛食草栏外,而夜间则见牛宿栏内。太宗以询群臣,为何如此,皆莫知之,独有僧人赞宁说:“这是因为用海南珠脂调和色料画的,因此只有夜间能见;用沃焦山石磨色画的,则只在昼间能见。此画是用二色各画一牛所致。”据我所知,珠脂别无经见,沃焦山亦非人迹所能到达之处,恐怕这是灵机一动,一时采取的辨别之说,以应对答吧。邱至纲《俊林机要》则以为,取含胎尚未结珠的大蚌中如泪之液,取出后立即和墨,欲使日见者于日下画之,欲使夜见者于月下画。此说法似尚近理,然而,珠泪恐怕也难得到。此事毕竟未经亲自试验,不敢盲目断其是非。
《浪迹丛谈》
皇上巡灯(南宋正月灯会记异)
南宋时期,紫禁城中继九月观赏菊灯之后,就时常举行灯展预赏,张灯结彩,曲折绵延,甚为壮观。进入新春正月,夜间灯火日盛,每年元宵灯节都有新意。各式各样的灯往往张挂在复古、膺福、清燕、明华等殿,以及宣德门、梅堂、三闲台待处,临时取旨,起立鳌山。灯的花色品种极多,每年都以“苏灯”为最美,大者直径有三四尺,都是用五色琉璃制成,做成山水人物、花竹翎毛,五颜六色,非常奇妙。后来,福州所进之灯,都是用纯白玉所制,光耀夺目,如冰清玉壶,爽彻心目。近几年来,新安所进之灯益发珍奇,虽有圈骨灯架,但都是用琉璃所制,号称“无骨灯”。朝廷曾令其制造琉璃灯山,高五丈,用机关令其上人物活动自如。造好灯山,再结大彩楼以贮之。又在殿堂梁栋窗户之间的涌壁上,制作出表现各种故事的灯来。如龙凤喷水,蜿蜒如生,遂成为诸灯之冠。殿之前后都设有玉栅帘,宝光花影,不可正视。内中有乐队,丝竹琴瑟,屡奏新曲,声闻人间。殿上铺设五色琉璃阁,都是游龙戏凤于百花丛中。小窗间垂小水晶帘,流苏宝带,交映璀璨。正当中设有御座,恍然如同身在月宫广寒清虚府中。至二鼓时辰,皇上乘坐小辇,驾临宣德门,观赏鳌山。推挽小辇的人都是倒着向后行走,以便观赏灯山。只见金炉脑麝如祥云,五色荧煌炫转,照耀天地,鳌山之灯有数千百种,极其新巧,怪怪奇奇,无所不有,中间有五色玉栅排成“皇帝万岁”四个大字。其上有许多伶官乐伎奏乐,称念口号、致语。其下构筑一个巨大的露天舞台,百艺群工,竞演奇技。百余内人身穿各式服饰,化装成街坊清乐傀儡,载歌载舞,缭绕于灯月之下,京尹官预先挑选若干生长标致、衣着华洁、能善歌叫者等在外面,既而取旨,宣唤市井舞队和市食盘架车入内。于是,先等在外面的歌叫者,齐声歌呼宣唤,市井舞队和进献市食盘架车闻声竟入。首先进献皇上,妃嫔、内人皆以金银珠宝争购之,卖者往往得值数倍,有的一夕竟成富者。如此一直到深更半夜,才取旨宣放焰火百余架。于是乐声四起,烛影纵横,此时皇上才起驾回宫。
《武林旧事》
水动灯动(南宋灯艺记)
南宋时,元夕灯节,灯品之多,以苏州、福州进者为最。新安虽晚出,但亦精妙绝伦。所谓“无骨灯”者,其制作方法是用绢囊贮粟为胎,烧缀而成,将粟除去,则如同玻璃球一样,景物奇巧,前无其比。又做一大屏,灌水转机,百物活动。赵忠惠在吴任太守时,曾叫人做春雨堂五大间,左为汴京御楼,右为武林灯市,歌舞杂艺纤悉曲尽,动用千工而成。此外,还有鲩灯,则刻镂金珀玳瑁以饰之;珠子灯,则以五色珠为下垂流苏,或为龙船、凤辇、楼台故事;羊皮灯,则镞镂精巧,五色妆染,如影戏之法;罗帛灯之类尤多,或为百花,或细眼,间以红白,叫“万眼罗”者最为奇巧。此外,还有五色蜡纸、菩提叶,若沙戏影灯马骑人物,旋转如飞。又有深闺巧娃,剪纸而成,尤其精妙。又有以绢灯剪写诗词,时寓讥笑,及画人物,藏头隐语,及旧京诨语,戏弄行人。有一贵邸出新意,用细竹丝编织成灯,外面加以整饰,疏明可爱。穆陵非常喜欢,令其制作百盏,限期完成。然而限期日近,势难卒成,遂以黄草布剪镂,加之点染,与竹无异,只用了两日,百盏灯已做成进御了。
《武林旧事》
细针拱画(工艺画奇林)
钮玉樵,字秀。他说,有一位叫秋山的人,很会画画,特别善于拱画,凡是人物、楼台、山水、花木都能在纸上用指甲和细针拱出,其设色之浓淡,布境之深浅,可与古名画媲美。按:近来在闽中见到过一种织画。是用各色破纸织成,山水、人物、花鸟布置设色,各方面都很完美,妙不可言,简直与刺绣没什么两样,很难看出是用破纸织成的,这也是一种奇技。
《香祖笔记》
一年制一灯(伞灯绝术)
上海一年一度的元宵灯会上,以伞灯为别致。这种灯作成伞形,有圆形,有六角形,多用磨得像蝉翼那样薄的锦笺缀成,上面镂有人物、花鸟等,细得有如蚕丝,做得非常精致。做一个伞灯,需要花一年时间,虽费百金也在所不惜。但在灯会上,伞灯出现最迟,每次都是等其他各种花灯尽兴以后,在百花生日前后,伞灯才开始兴盛起来,形成灯会高潮。多至两三百盏,并以五彩吴绫折枝花灯相间,偶尔还点缀着禽、鱼、蝉、蝶,在伞灯之间穿行,飞舞若生。灯会上还扎彩为亭,高达三四丈,名谓抬阁,饰以龙凤,用云石做麟甲,上下通明,光照数丈;有的二层,有的三层,每层都有秀丽的孩童扮演杂剧,例如扮演《长生殿·玉环拜月》。在兽炉中,香烟一缕,冉冉升起,烟际出现月宫,嫦娥立于殿左,左右立侍女,各执宫扇,扇上立牛郎织女二星。看着看着,好似身临霄汉,飘飘欲仙。群灯过处,绵延数里,光耀如昼,笙箫鼓乐声,彻夜不绝。但是,自从上海通商后,不再有此盛大场面了。张秋浦所作《岁事衢歌》中曾写道:“月夜笙箫步绿塍,珠帘垂处小楼凭。吴绫输舆谈笺纸,妙擅江乡算伞灯。”另据记载,伞灯之制,纸之贵于绫。所谓“谈笺”,邑之土产。
《清波小志》
李昭骨(制扇骨异人)
据顾东江集记载,明朝成化、弘治期间,留都的扇骨以李昭所制者品质最优。有一次,笔者曾前往徐建庵司寇为宫坊时,徐送给笔者一把金陵仰氏扇,笔者作诗一首表示谢意,诗中有“旧京扇贵李昭骨”之句。第二天,徐与笔者相遇于朝班,徐问笔者,李昭之出处何在,笔者只根据东江集记载回答。后来,当我读到《金陵琐事》,才知道李昭、李赞、蒋诚所制扇骨最精,徐守素、蒋澈、李信修补古铜器如神,恨当时不能举此以答之。
《香祖笔记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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